紫阶试炼的迷雾如墨般漫过脚踝时，张小纯的指尖突然失去触感。他望着掌心逐渐透明的皮肤，仿佛整个身体都在被某种规则分解，唯有脑海深处的执念如锚，死死勾住即将涣散的意识。

"我......忘了什么？"他的声音在虚空中激起涟漪，惊飞了远处寒潭中的夜鹭。那些雪白的鸟儿在半空化作光点，拼凑出破碎的记忆片段：灵溪宗的丹炉、血溪宗的血河、星空道极宗的彩虹......每一幅画面都像被水浸泡过的宣纸，模糊得让人抓狂。

孤舟破水的声响惊醒了沉思。斗笠老者的竹竿在水面画出玄奥的符文，那些符文刚一出现就被暗流吞噬，仿佛某种禁忌的仪式。张小纯盯着老者蓑衣上的菱形补丁，突然想起公孙婉儿发簪上的同款纹样，心脏猛地抽搐——那个总在他梦里出现的女子，此刻竟连容貌都记不清了。

"道在何处？"老者的歌声突然清晰，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心上。张小纯想要回答，却发现喉咙被无形的手扼住，眼前闪过无数画面：张大胖结丹时的痛苦、冯有德凝重的神色、星空道极榜上闪烁的星辰......这些碎片最终凝聚成一团灰雾，堵在胸口喘不过气。

大浪拍舟的瞬间，灰雾被震散了一角。他看到了父亲临终前的眼睛，那是他穿越以来最清晰的记忆：老人枯槁的手指死死攥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皮肉，却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前，用尽全身力气将一枚刻着"生"字的玉佩塞进他掌心。

"活下去......"这声低语如春雷炸响，震碎了笼罩记忆的冰层。张小纯猛地起身，孤舟在他脚下崩解，露出深潭底部的青铜祭坛。祭坛中央，九根盘龙柱上分别刻着九位紫阶修士的道纹，而第十根空柱上，正缓缓浮现他的面容。

"我要救大师兄！"他的怒吼掀起潭水，却发现声音在虚空中回荡了三次，才激起第一道涟漪。老者不知何时摘下了斗笠，露出额角与他 identical的菱形胎记，眼中闪烁着三百年前的星光。

"每个人看到的道不同。"老者挥手间，潭水化作巨大的沙漏，细沙中夹杂着无数修士的执念，"有人见山是山，有人见水非水，而你......"

话音未落，沙漏突然逆转。张小纯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脚底钻进心脏，低头时，发现皮肤下正游走暗金色的流体，那些流体最终在胸口凝聚成太极图案，寒与热、生与死在其中完美平衡。

"我不管什么道！"他攥紧拳头，指甲刺破掌心，鲜血滴在祭坛上，竟激活了中央的传送阵，"我只要救人！"

老者笑了，那笑容里有三百年的等待与释然。他抬手轻挥，沙漏崩解成漫天流萤，每一只流萤都带着修士的祈愿，最终汇聚成通往现实的门扉。在门扉开启的刹那，张小纯终于看清老者的脸——那是三百年前道极宗初代山主的面容，与他在万山谷禁地见过的画像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