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的指尖微微颤抖,不是出于恐惧,而是极致的震惊与冰冷的愤怒。他几乎能感觉到怀中那半枚玉佩正隔着衣料散发出灼人的热度,与地上那半枚遥相呼应,像两颗逐渐靠拢、即将引发爆炸的心脏。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锁死在那盲眼老者脸上,试图从那片浑浊的空白中抠出一丝破绽。
“这玉佩,”陆小凤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你从何得来?”
盲眼老者脸上的笑意未减,反而更浓了些,那深深的皱纹堆叠起来,形成一种诡异的面具。他并未低头去“看”那掉落在地的玉佩,仿佛那根本无关紧要,或者,他早已料到它会在此刻出现。
“老朽眼盲,身上掉落些零碎玩意儿,不稀奇。”老者慢悠悠地说,沙哑的嗓音磨刮着人的耳膜,“倒是陆公子,见了故人,收了厚礼,如今对这半块残玉如此上心,岂非本末倒置?”
他竹杖轻轻点地,发出“笃”的一声轻响,指向那满地的尸体和那些刺目的灵犀签。
“厚礼?”陆小凤冷笑,灵犀一指已蓄势待发,“这份礼,未免太重了些。重得足以压死任何一个接到它的人。”
“哦?”老者歪了歪头,做思索状,“陆公子是说这些……死人?他们喉间的东西,可是你的独门标记。这礼,难道不是你自己送出的?”
“放屁!”陆小凤厉声道,但他心知肚明,此刻任何辩白都苍白无力。现场的一切证据都指向他。烛灭复明不过瞬息,能同时以精准手法用灵犀签击杀所有宾客,放眼天下,能做到的人屈指可数,而他陆小凤,无疑是嫌疑最大的那个。这盲眼老者,是唯一的目击者——虽然他是个瞎子,但他的耳朵,比许多明眼人更厉害。
“阁下究竟是谁?设下此局,意欲何为?”陆小凤向前逼近一步,气势如山压下,“那‘花满楼’,又是怎么回事?!”
他必须问清楚,哪怕眼前是刀山火海,他也要先抓住这唯一线头。
老者面对他的压迫,竟无丝毫惧意,反而发出一阵低沉而沙哑的轻笑,如同夜枭啼鸣。
“我是谁?一个眼看戏终的瞎子罢了。”他顿了顿,竹杖又点了点地,“戏已落幕,陆公子还是先想想,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观众’吧。这满堂显贵横死,他们的家人、仆从,还有闻讯而来的官府……呵呵,那才是真正的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