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扛着那具沉重的油布包裹,在迷宫般的小巷中快速穿行。他的脚步轻盈如猫,落地无声,巧妙地避开早起倒夜香的推车和打着哈欠开张的早点摊贩。他专挑最偏僻、最肮脏的路径,最终来到城外一处荒废的乱葬岗。
这里杂草丛生,歪斜的墓碑半埋土中,几只乌鸦在枯树上发出刺耳的啼叫。陆小凤寻了一处野狗刨过的浅坑,将尸体放下,迅速用碎石和浮土掩盖,做得不留痕迹。他并非想令死者永世不得超生,只是不能让这具尸体这么快被发现,尤其不能让他背后的人知道,这唯一的活口已经变成了死口。
处理完这一切,天色已大亮。朝阳的光芒驱散了晨雾,却驱不散陆小凤心头的阴霾。他整理了一下衣衫,仿佛只是清晨出来散步的闲人,不疾不徐地再次向快活林方向走去。
越接近快活林,空气中的气氛似乎越发凝滞。尽管街道上逐渐有了行人车马,但一种无形的警惕感弥漫开来。陆小凤的灵犀一指或许能夹住天下任何兵器,但他的直觉更能感知到潜在的杀机。
他没有直接走向龟孙婆婆那间已然成为焦点的铺子,而是绕到对面街角的一家茶肆,捡了二楼一个靠窗的僻静位置坐下。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地观察到婆婆铺子那扇被撞烂的大门和一片狼藉的室内。
他要了一壶最普通的粗茶,慢慢地斟着,目光却似有若无地扫视着街道的每一个角落。
果然,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便发现了异样。
街对面一个卖果子的挑担小贩,眼神却从不招呼客人,总是有意无意地瞟向那破败的铺门。斜对面一家绸缎庄的二楼窗口,窗帘掀起一角,又迅速放下,反复几次。更远处,一个看似无所事事的乞丐,靠在墙根晒太阳,但破碗摆放的位置,却正好能瞥见铺子前的动静。
至少有四五个眼线,像蜘蛛网上的节点,无声地布控在周围。他们伪装得不错,若非陆小凤这等老江湖,极难察觉。
陆小凤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苦涩的茶汤。他们果然还在守着。是在等什么?等同伙的消息?等可能漏网的目标?还是……等他陆小凤自投罗网?
他放下茶杯,心中已有计较。硬闯是最蠢的办法。他需要换个方式进去。
时间慢慢流逝,日头渐高。街上的行人多了起来,喧闹声掩盖了许多细微的动静。陆小凤注意到,那些眼线的注意力,在长时间的枯燥等待后,也难免有片刻的松懈。
就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