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的扁舟逆流而上,速度却丝毫不慢。他手中长篙似有生命般点、拨、撑、引,利用水流的每一分力量,小舟如游鱼般在错综复杂的地下河道中穿梭。磷火被船头破开,在身后拖出长长的幽绿尾迹。
越往上游,水流渐缓,河道却愈发狭窄曲折,岔路极多,若非陆小凤似乎对此地极为熟稔,极易迷失方向。空气中那股混合着海腥、铁锈与淤泥的气息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陈旧木石和沉积腐叶的味道。
“快到出口了。”陆小凤低声道,长篙一点,小舟滑入一条尤其狭窄的支流,头顶不时有垂下的根须擦过船篷,“这上面,应该离金九龄的万花谷不远了。”
花满楼忽然微微仰头,轻声道:“风声变了。有…很多花。各种各样的香气,但最浓郁的,确实是葛巾紫。”
前方隐约出现微光,并非磷火,而是自然的天光。小舟轻轻一震,撞在了一道锈迹斑斑的铁栅栏上。栅栏半没水中,上方是一个拱形的出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掩了大半。
陆小凤用长篙撬开栅栏一侧早已松动的铰链,三人弃舟登岸。拨开藤蔓,外面竟是一处假山石的内部,精巧的洞口被设计成天然模样。清新的空气夹杂着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
他们置身于一座极大的园林之中。目光所及,奇花异草争奇斗艳,亭台楼阁掩映其间,远处甚至有小小的湖泊和溪流,布局精妙,气派非凡。此时已是黄昏,夕阳给园子镀上一层金边,更显奢华静谧。
然而,这片奢华静谧之中,却透着一丝不寻常。
太静了。除了风声鸟语,竟听不到多少人声。照理说,如此巨大的庄园,即便主人喜静,也该有仆役走动打理才是。
“看来,”诸葛正我目光扫过静悄悄的园子,“钱爷府上,似乎出了点事。”
陆小凤抽了抽鼻子,脸色微变:“有血腥味。很淡,从那边传来。”他指向花海深处,葛巾紫牡丹最盛的方向。
三人不再迟疑,展开身法,悄无声息地掠过花丛小径。
越靠近牡丹园,那股极淡的血腥气便越发清晰。同时,还有一种冰冷的、金属摩擦般的异响隐约传来。
穿过一个月洞门,眼前豁然开朗,是一片极为广阔的牡丹圃,各色牡丹竞相开放,尤以中央一片深紫色的葛巾紫最为夺目。但此刻,这片国色天香的园地却一片狼藉!无数名贵牡丹被践踏折断,泥土翻卷,仿佛经历了一场恶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