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寂静哨站里的心跳

逼仄的调解室内,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浸染着铁锈、尘埃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应急冷光手电被林静巧妙地固定在头顶一根裸露的、偶尔滴落冷凝水的管道上,投下冷白而有限的光晕,将众人扭曲变形的影子投射在锈蚀剥落的墙壁上,如同一出无声而压抑的皮影戏。

宋墨涵靠在顾锦城身侧,短暂汲取了几分钟令人安心的温暖与支撑后,医者的责任感便如同本能般苏醒,驱散了部分虚弱感。她轻轻挣脱顾锦城环抱的手臂,尽管动作细微,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她看向蜷缩在角落,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威尔逊,声音虽因失血和疲惫而略显低沉沙哑,却依旧保持着那份能穿透恐惧的柔和:“威尔逊先生,轮到你了。”

威尔逊抬起头,浑浊的眼珠在深陷的眼窝里转动,先是警惕地看了看宋墨涵,又飞快地瞥了一眼紧挨着她、目光如同锁定猎物的猛兽般始终不离她左右的顾锦城。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咕哝,最终还是沉默地、带着一丝长期压抑下形成的驯顺,将那条布满新旧伤痕、污垢几乎渗入皮肤纹理的手臂伸了过来。手臂上,除了物理创伤,还有一些不自然的、仿佛被某种酸性物质腐蚀过的浅白色痕迹。

顾锦城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坐姿。他将受伤的左臂小心地置于身侧,避免压迫伤口,右臂则微微支撑着身体,形成一个既能随时发力保护宋墨涵,又不妨碍她工作的稳固姿态。他的目光如同最高精度的雷达,一半落在宋墨涵专注的侧脸、微微颤抖却依旧稳健操作的手指上——那手指因长时间暴露在冷空气中而有些发红;另一半则如同无形的探照灯,警惕地笼罩着整个调节室,从唯一的入口到威尔逊任何可能产生威胁的细微动作,再到队员们脸上每一丝情绪变化。即使在此刻短暂的休整中,他依然是这支陷入绝境的小队最坚固的盾牌和最冷静的大脑。

宋墨涵打开所剩无几的医疗包,取出最后一副无菌手套戴上,动作因体力透支而稍显迟缓,但一旦开始检查,那份刻入骨髓的专业与精准便瞬间回归。她先用生理盐水浸湿的纱布,极其轻柔地擦拭威尔逊手臂上的污垢,露出底下错综复杂的伤痕。有陈旧的、边缘泛白如同干涸河床的切割伤,有疑似被尖锐物体反复抓挠留下的深色印记,更有几道新鲜的、皮肉微微外翻的擦伤,边缘已经呈现出不祥的红肿。

“这些新的伤口,污染严重,需要彻底清创,有几道甚至需要缝合,”她抬起眼,平静地看向威尔逊,语气自然流露出安抚,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刚刚还持械相向、精神濒临崩溃的陌生人,而只是一位需要帮助的病患,“会有点疼,忍耐一下。”她从医疗包深处找出仅剩的一小支局部麻醉剂,犹豫了一下,还是用在了最深的那道伤口周围——尽管她知道,接下来的旅程中,这支麻醉剂或许能救更重要的命,但医者的本能让她无法对眼前的痛苦视而不见。

威尔逊身体猛地紧绷了一下,像一只受惊的刺猬,但没有退缩,只是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宋墨涵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那里面除了残存的、几乎成为本能的恐惧外,更多了一种近乎贪婪的、对于“正常”关怀与接触的渴望。这渴望如此强烈,以至于他干裂的嘴唇都微微颤抖起来。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警戒、利用便携式多频段信号接收仪和能量探测器试图捕捉外界任何蛛丝马迹的许泊均,忽然抬起了头。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战术目镜,清冷的声音在死寂的调节室内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格外清晰:“检测到异常能量读数,脉冲频率不稳定,源头不明,距离约一点五公里,方位角七十三,正在…呈锯齿状轨迹缓慢移动。波动模式……与数据库记录的‘幽影’核心能量签名有百分之四十二的相似度,但频谱更宽,更……杂乱无序,像是……多种能量源的混合体或者某种……受损、不稳定的个体。”

调节室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仿佛被抽空。

队员们刚刚因短暂休整而稍有放松的神经立刻如同上紧的发条,武器被无声地调整到待击发状态,保险打开的轻微“咔哒”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赵青和张伟默契地对视一眼,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悄无声息地移动到入口两侧,身体紧贴冰冷的金属墙壁,枪口对外,构筑起第一道防线。

威尔逊的身体反应最为激烈。他猛地一颤,脸上刚刚因得到救治而褪去一点的恐惧骤然加深,转为惨白。他像是被无形的针扎到,一把抓住宋墨涵正在为他缝合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痛得瞬间蹙起了眉,手中的持针器差点脱手。“是它们!是清道夫!它们闻到活物的味道了!是你们!是你们身上的血腥味和能量残留引来的!”他的声音因极度恐惧而尖利刺耳,眼神再次被狂乱占据,呼吸急促得如同破旧的风箱。

“放开她。”顾锦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西伯利亚寒流般的冰冷威压,瞬间切割开威尔逊的视控。他没有动,甚至没有提高音量,但那双锐利的眼睛瞬间锁定了威尔逊,如同两把出鞘的冰刃,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和碾压性的气势。整个调节室的温度仿佛都因他这句话骤降了几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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