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张伟!他用自己的身体充当了肉盾,将许泊均推离了危险区域,自己却因巨大的惯性慢了半拍,被急速坠落的金属板边缘如同热刀切黄油般,重重刮过了左小腿!
“呃啊——!”张伟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惨嚎,壮硕的身躯轰然倒地。小腿处的作战裤瞬间被涌出的鲜血浸透、撕裂,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断裂后刺破肌肉皮肤的、森白色的胫骨骨茬!鲜血迅速在他身下汇聚成一小滩触目惊心的血泊。
“大伟!!”赵青目眦欲裂,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手中的枪火力全开,狂暴的弹幕暂时压制了前方蠢蠢欲动的机械兽,但他却无法立刻冲到战友身边。
顾锦城眼神瞬间冰寒刺骨,连续几个精准无比的点射,将两只试图趁机偷袭倒地的张伟和惊魂未定的许泊均的机械兽直接打爆核心,厉声喝道:“林静,赵青,交叉火力掩护!封锁前方通道!宋医生!”
不需要他多说,宋墨涵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强行挣脱。在顾锦城用火力为她开辟出的短暂安全间隙里,她如同灵巧而坚定的雨燕,迅速匍匐到倒在血泊中的张伟身边。浓重的血腥味直冲鼻腔,但她手上的动作却快得惊人。检查伤势,判断出血点,用战术手电(从医疗包抽出)照射观察,随即毫不犹豫地用止血带在伤口近心端进行绞紧止血,然后利落地用无菌敷料覆盖伤口,开始用便携夹板进行骨折部位的初步固定。她的手指很快沾满了温热黏稠的血液,却稳得没有一丝颤抖,每一个动作都精准、高效,带着一种在极端环境下磨砺出的、令人心安的冷静。
顾锦城一边持续用精准射击点杀任何试图靠近的机械兽,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关注着她的动作。看着她毫不迟疑地跪在冰冷的、混杂着血污和油垢的地面上,纤细却挺直的背影在摇曳的火光和黑暗中,仿佛蕴含着一种能与死亡本身对抗的无穷力量。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但随即又被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心疼与骄傲的复杂情绪填满。这就是他的女人,他的医生。她的战场,从不局限于无菌的手术台,在任何绝境之中,她都能用她的方式,扞卫生命。
“队长!机械兽越来越多了!它们在用某种频率呼叫同伴!必须尽快突围!”林静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急促,她的射击节奏也开始加快,显示出压力巨大。
顾锦城冰冷的目光迅速扫过前方依旧深不见底、嘶鸣声越来越密集的管道,又看了一眼正在与死神赛跑的宋墨涵,以及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的许泊均和面露绝望的威尔逊。他脑中如同超级计算机般飞速运转,计算着弹药存量、队员状态、突围路径,瞬间做出了最决断的命令:“赵青!接手张伟的武器和弹药,利用拐角构建临时弧形防线,梯次后退!林静,和我交替掩护,清理近点目标!许工!别发呆!寻找气流源头最薄弱点或者结构裂隙,我们需要立刻离开这个死亡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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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前方……大概五十米!气流最强的地方,能量读数也最混乱,那里可能有一个出口,或者连接着一个更大的空间!”许泊均被顾锦城的厉喝惊醒,强压下对张伟的愧疚和自身的恐惧,指着探测器上能量流动最湍急的方向喊道,声音带着破音。
“向那个方向移动!交替掩护,梯次撤退!快!”顾锦城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军刀,斩断了所有的犹豫和退路。他手中的枪持续发出怒吼,精准地打断了另一只试图从顶部管道缝隙中钻出的机械兽的支撑腿,让其哀嚎着坠落。
赵青红着眼睛,如同受伤的猛兽,一把抄起张伟的自动步枪和几个弹匣,迅速利用管道拐角和几处凸起,构建了简单的射击阵地,火力凶猛而节制,有效地延缓了机械兽群的推进速度。林静与顾锦城展现出惊人的默契,两人如同共用一个大脑,交替开火、移动、装填,动作行云流水,用精准的火力在黑暗中编织出一张死亡之网,死死压制着不断涌来的“清道夫”。
宋墨涵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张伟小腿的初步止血和固定,但大量的失血已经让这名壮汉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他需要立刻输血和手术!必须用担架移动!”她抬头看向顾锦城,语气急促但清晰。
顾锦城没有丝毫迟疑,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赵青!用背包带和切割下来的管道支架制作简易担架!林静,加大火力密度,掩护我们!”
他的话音未落,人已经如同猎豹般冲到张伟身边。此时,赵青已经用匕首迅速割断背包带,并和许泊均一起用力掰下两根相对坚固的金属管。顾锦城配合着他们,三人动作迅捷而小心,在林静倾泻出的狂暴火力掩护下,迅速将重伤昏迷的张伟挪到了刚刚制成的简易担架上。
“走!”顾锦城低吼一声,单手稳稳抬起担架前端(他的左臂显然无法用力),另一只手仍握着手枪,随时准备射击。赵青抬后端,两人配合着,在狭窄的管道中开始艰难的后撤。林静殿后,边打边退,枪口喷吐的火舌几乎未曾停歇。宋墨涵紧跟在担架旁,一手扶着担架边缘以保持稳定,另一只手还按在张伟的颈动脉上监测生命体征。许泊均和威尔逊则相互搀扶着,踉跄地跟在后面。
队伍在充斥着死亡威胁的管道中艰难前行。浓重的血腥味、刺鼻的硝烟味、机械兽泄露的怪异机油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气息。每一步都伴随着金属担架杆与管道摩擦的刺耳声响、脚下锈板的呻吟、身后不绝于耳的嘶鸣与爆裂的枪声。
宋墨涵的体力早已严重透支,全凭一股救死扶伤的意志力和对同伴的担忧在强行支撑。在一次急转弯时,她脚步一个虚浮踉跄,险些被散落的零件绊倒。就在她失去平衡的瞬间,一只沉稳有力的大手及时而准确地托住了她的手臂,那股力量强大而可靠,瞬间帮她稳住了身形。
是抬着担架前端的顾锦城。他在承担着最重负荷、还需分心警戒的情况下,竟还能敏锐地察觉到她的状况。他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有回头,只是那短暂接触中传递过来的、不容置疑的力量和支持,比任何安慰的言语都更让她感到安心。这无声的守护,如同黑暗中悄然点亮的一盏微灯。
终于,在仿佛无尽黑暗的尽头,出现了一丝微弱但却实不同的光亮!不再是应急冷光棒的惨白,而是基地内部那种永恒的、昏暗的人工光源特有的昏黄。同时,气流也变得更加明显,带着一丝外面空间的、相对“新鲜”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