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生剂。”生姜答,“每一滴都是罪。”
“洗净了,就能抹去过去?”
“不能。”生姜抬头,“但至少,不会再有人因此中毒。”
甘草望着他额角汗珠滑落,没再说什么。
次日清晨,甘草立于庄门前,见药田已翻整完毕,新土平整如镜。半枝莲率众药农开始播撒甘草种子,动作庄重如仪式。远处,紫苏叶正在点检随行衙役,准备返程。
生姜牵着女儿走来,小姜芽躲在父亲身后,怯怯望了一眼甘草。生姜将一份誊抄的解毒方递上:“这是第三份。您说要焚于半夏灵前,我……亲手写了一遍。”
甘草接过,未拆看。他转身走向半夏灵位所在的小祠堂。堂内香火未断,牌位前一杯清水依旧澄明。他将药方置于供桌,取火折点燃。
纸页卷曲焦黑,字迹在火焰中逐一消失。最后一行“骨髓透毒散”化为灰烬时,风从窗隙吹入,余烬飘起,落在牌位边缘。
他退出祠堂,见半枝莲已在庭中集合众人。
“从今日起,半夏庄不再种毒。”半枝莲朗声道,“我们种的是安心,是良知,是医者的本分。”
药农们齐声应诺。
甘草缓步走下台阶,袖中木匣微沉。北风掠过田垄,卷起几片枯叶,也带走了这庄数月来的阴霾。
一名药农挥锄翻土,将最后一片乌头残根掘出,扔入火堆。火焰猛然蹿高,照亮他脸上一道旧疤。
甘草驻足,望着那火光一闪,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