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皮咬牙,“我不走!我要看着你们抓到真凶!”
“你现在留下,只会打草惊蛇。”甘草声音沉稳,“我想查的东西,必须安静。”
青皮瞪着他,良久,终于转身出门,脚步沉重。
甘草立于窗边,注视账房内的身影。佛手翻完一柜,又启第二格,动作愈发急促。他从抽屉深处取出一本暗红簿册,翻开数页,忽然停住,手指微微发抖。
随即,他合上簿册,放入袖中,熄灯离去。
甘草等了半炷香时间,确认脚步彻底消失,才悄然出门。
他绕至账房后窗,轻轻撬开插销,翻身而入。室内冷寂,空气中有淡淡的墨香与陈纸气息。他直奔佛手方才翻找的柜格,拉开底层抽屉——空了。
但角落有一小块蜡痕,边缘不齐,像是匆忙封印后刮除的残迹。他俯身细看,木板接缝处卡着半片纸角,焦黄卷曲,应是焚烧未尽。
他小心取出,展开。
纸上仅存两个字:“半夏”。
字迹歪斜,似在挣扎中写下。
甘草将其夹入瓷瓶,又检查其余卷宗。在一本旧采买登记册中,他发现一页被撕去的痕迹,残留边角印有“庚”字头。他心头一动——这与西山陶罐上的“庚子·西山”是否有关?
尚未细想,门外传来脚步声。
他迅速熄灯,藏身梁下阴影处。
门开,佛手去而复返,手中提着灯笼。他径直走向书案,点燃油灯,取出那本暗红簿册,翻至某页,凝视良久,随后抽出一支朱笔,在某行名字下重重画了一道红线。
笔尖落下时,墨滴坠落,正好覆盖住一个姓氏的末笔。
甘草屏息。
佛手合上簿册,吹灭灯火,再次离去。
屋内重归黑暗。
甘草落地,走到书案前。灯芯尚温,余烬微红。他伸手触碰桌面,指尖沾上未干的墨迹——那道红线,划在一个名为“枳壳”的名字之下。
而原本应记录支出的栏目,空白一片。
没有金额,没有用途,只有那一道刺目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