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压着荒原,马蹄踏在冻土上发出闷响。甘草将纸条从袖中抽出,借着残月看了一眼——枯井的位置就在前方半里。
金银花紧了紧肩上的药箱,脚步未停。两人一路无话,自离开苏宅后便知此行凶险。那张潦草路线图上终点画着一口井,旁边还有一行小字:“药庐已毁,火后三日勿近”。
他们来迟了五天。
低矮的断墙出现在视野中,焦黑的梁木斜插在地,像是被人狠狠钉进泥土。院门早已坍塌,只剩半截门框歪在地上。甘草抬手止住前行,目光落在门边一串脚印上——新踩的,朝内而去。
“有人比我们早到。”他说。
金银花蹲下身,指尖轻触地面浮灰。她忽然抬头:“屋里有药气。”
话音未落,屋内一道寒光疾射而出。
三枚银针破窗而来,直取甘草咽喉。他未动,身后药箱猛震,一块厚布裹着药包甩出,撞上银针,“叮”地一声闷响,针尖嵌入药渣之中。
第二波攻击接踵而至。又是一连串银针飞射,角度刁钻,专打关节穴道。金银花袖中银丝弹出,缠住两枚,第三枚擦过她耳侧,在墙上留下一道白痕。
“断肠砂。”她低头看针尾,蓝光微闪,“是茜草的手法。”
甘草已靠近窗沿,低声说:“她在里面等我们。”
屋内静了一瞬。接着,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你们不该来找这东西。”
门被推开。茜草站在门槛上,一身灰袍,袖口微扬。她脸色苍白,眼窝深陷,左手始终藏在袖中。
甘草盯着她:“你不是来取药方的,你是来杀我们的。”
“我只是执行命令。”茜草声音很轻,“陈皮要你们死在这里。”
“为什么?”金银花问。
“因为你们碰了不该碰的事。”茜草右手缓缓抬起,袖中滑出一根细长银管,“逆药阁的事,三十年前就该埋了。”
甘草突然向前一步:“那你为何不逃?你本可以避开今晚。”
茜草冷笑:“我逃过一次。那年大火烧了苏家,我躲在地窖三天才爬出来。可他们找到了我,给了我两条路——要么替他们做事,要么看着我弟弟变成蛊奴。”
她说完,银管一抖,三枚毒针齐发。
甘草早有准备。他袖中滑出一枚铜钱,迎空一挡,两针落地,第三针被他用指甲夹住。他手腕一翻,铜钱脱手飞出,直击茜草面门。
茜草侧头避让,身形后退。但她忘了身后是门槛,脚下一绊,跌入屋内。
甘草与金银花同时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