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裂隙向下延伸,仿佛通往地心。镇渊令的青光成为唯一光源,在光滑冰冷的壁面上投下摇曳诡谲的影子。绝对的寂静裹挟着渗入骨髓的寒意,将身后一切的厮杀与喧嚣彻底隔绝。只有三人粗重的呼吸和心跳声在狭窄空间内碰撞回响,每一下都敲打着濒临崩溃的神经。
阿月背靠冰壁滑坐在地,肩膀的伤口因剧烈奔跑再次渗血,她却顾不上疼痛,冰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恍惚和对前路未知的恐惧。“它们……没追进来……”
林晏没有丝毫放松。他半跪在地,将苏辞小心地平放在相对干燥的冰面上。她的状况极不乐观。脸色不再是苍白,而是蒙上了一层不祥的青灰死气,呼吸微弱得几乎探查不到,身体冰冷僵硬。最令人心悸的是,她左手指尖那枚幽蓝色的冰鳞印记,边缘正被一丝丝**墨汁般的青黑**之气缓慢而坚定地侵蚀!如同纯净的冰晶被污浊的毒液渗透,原本幽蓝的光泽正在黯淡、混浊。
同命契传来的共感更是让林晏灵魂颤栗。他不仅能感受到苏辞生命力的急速流失,更清晰地“看到”了一幅可怕的景象:在苏辞的意识深处,那片象征她本源力量的冰原正在被无数从地底蔓延出的、闪烁着邪异青光的漆黑锁链捆绑、勒紧,锁链所过之处,冰原龟裂,生机泯灭!那青黑之气,正是同命契邪力具象化的侵蚀!
“必须做点什么!”林晏的声音因绝望而沙哑。他再次尝试将自身灵力渡入,甚至小心翼翼地将体内那块“源符碎片”产生的温和暖流引导向苏辞。暖流所至,青黑侵蚀的速度似乎略有减缓,冰鳞光芒会微弱地闪烁一下,但很快,那邪气便以更凶猛的气势反扑回来,如同跗骨之蛆,根本无法驱散!源符碎片的力量似乎能暂缓,却无法净化这深入灵魂的诅咒。
医术、灵力、甚至这神秘的碎片,在面对这纠缠了十年的邪恶契约时,都显得如此无力。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几乎将林晏淹没。他紧紧握着苏辞冰冷的手,腕间的青符灼痛仿佛在嘲笑着他的徒劳。
“没用的……”阿月虚弱的声音传来,她挣扎着挪近一些,看着苏辞指尖那交织的青黑与幽蓝,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恐惧中夹杂着一丝奇异的明悟,“冰母的……印记……和那个‘坏东西’的……诅咒……在打架……在她的身体里……谁都……帮不了……”
林晏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地看向阿月:“你都知道些什么?‘冰母’到底是什么?这印记又从何而来?” 阿月断续的词汇似乎指向了某种真相。
阿月瑟缩了一下,似乎被林晏眼中的急切吓到,但看着苏辞濒死的状态,她咬了咬下唇,伸手指着四周的冰壁:“部落……最古老的……歌谣……说……冰母……不是神……是……看守……看守着……更古老的……罪恶……”
她的手指划过冰冷的壁面:“这些……墙壁上……也许……有答案……部落的祖先……把历史……刻在……冰里……”
墙壁?林晏心中一动,强压下焦躁,举起镇渊令,将青光尽可能投向四周的冰壁。
果然!在晶莹剔透的冰层深处,隐约可见一些**极其古老、已然模糊的刻痕**!之前心神俱疲,竟未发现!
他凑近仔细观察。这些刻痕并非装饰,而是一幅幅连贯的、叙事性的**壁画**!虽然年代久远,被冰层折射扭曲,但大致内容仍可辨认:
最初的壁画,描绘的是一个充满生机、祥和的世界,天空中有温暖的太阳(或某种发光体)。
接着,画面突变,巨大的阴影(形态扭曲,似人非人)从天而降,带来冰雪与死亡,世界被冻结。
然后,一个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女性形象**(线条简约,却带着威严)出现,她与阴影展开激战,最终将阴影击败,并用自己的力量将其**封印**在了大地深处(封印的图案,核心是一个复杂的、类似雪花的印记)。
后续壁画显示,女性形象因封印消耗过大,身影逐渐淡化,最终化作了笼罩冰原的永恒风雪的一部分,而那个雪花状的印记,则成为了她力量的象征,被少数幸存的原住民供奉,称之为“冰母之印”。壁画还描绘了这些原住民(阿月祖先的模样)在封印之上修建祭坛,世代看守,防止阴影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