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蹲在墙角抽旱烟,烟锅子在晨光里明灭:"大刘每天巡线两次,本子上记着哪根杆子松了,哪段线皮破了......"他突然咳嗽两声,"比你们当年驻点的电工还勤。"
技术员翻着巡线本,指尖停在某页——七月十八日暴雨夜的记录,字迹被雨水晕开,却还能辨认:"23:17,3号杆倾斜,已打临时支撑;0:05,备用线路接通,电压稳定。"
王工的额头沁出细汗。
他朝另一个技术员使眼色,那小伙子刚摸到服务器电源插头,陈默的手指已经按在笔记本电脑的回车键上。
"您拔的是一号节点。"陈默推了推黑框眼镜,声音像敲键盘般清脆,"二号在卫生所药柜后,接的是血压仪的电路;三号绑在老周家山羊脖子上,靠移动信号跳点;四号......"他忽然笑了,"在阿珍老师的广播系统里,现在正播着初中英语听力呢。"
山坳里果然传来模糊的"Good morning, class"。
老周家的山羊"咩"了一声,脖子上的防水盒晃了晃——那是陈默用快递盒改造的,贴满了防撞泡沫。
围观的村民哄笑起来。
王婶举着刚打印的医保材料挤到前面:"同志,我家那口子明天去镇里报销,这材料能当数不?"
"能!"阿珍老师突然提高声音。
她今早特意梳了麻花辫,发梢沾着露水,"孩子们的网课进度追上了,上周测试,小梅的数学考了八十二分!"她掏出皱巴巴的试卷,"您看,全等三角形的题,她全对了。"
张野不知何时组织起了队列。
老杨举着医保报销单,王婶举着孙子的成绩单,几个孩子举着课本,最前面的小梅把试卷贴在胸口,眼睛亮得像星子。
"我们没要钱,没要设备。"阿珍老师的声音有些发颤,却像山涧水般清亮,"只想要一条不被遗忘的路。"
赵子轩的手机突然震动——他把直播标题改成了"欢迎来拆网,但请先看看它连着什么"。
弹幕像潮水般涌进来,"我在"两个字挤得屏幕发颤。
更远处,县城网吧的显示屏突然同时亮起白光,一行字缓缓滚动:"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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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工的喉结动了动,低头整理西装袖口。
他的手表闪了闪,是收到消息的提示。
傍晚时分,巡查组的皮卡再次碾过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