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尽头的窗户没关严,穿堂风夹带着桂花香灌了进来。
张野摸出烟盒时,金属壳子冰得他指尖发痛。
第一口烟呛进喉咙,他才发现自己的手颤抖得厉害。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赵子轩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背景是404寝室乱成鸟窝的床铺。
“你现在学的不是抗争,而是投降仪式。”赵子轩的声音带着一贯的尖锐,“上周老周给我发消息,说工坊的电又被停了——他们要的是你们跪着领勋章,而不是站着说话。”
张野盯着烟头明灭的光。
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工装——那是手作市集成立那天,工人们凑钱给他买的,胸口绣着“野”字,线脚歪歪扭扭。
“可他们给的是我们以前拼了命都拿不到的东西。”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合法身份、资金、能让老周的孙子上幼儿园的名额……”
“那你告诉我,”赵子轩突然凑近镜头,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一样,“你当初在桥洞下教工人们认字时,要的是这些吗?你说‘知识不是恩赐’,现在怎么变成‘恩赐’的搬运工了?”
烟头烧到过滤嘴,张野这才惊觉手指被烫得发红。
他掐灭烟头的动作太猛,火星溅在水泥地上,像颗转瞬即逝的星星。
小组讨论室的百叶窗拉着,顶灯在桌面上投下菱形光斑。
张野的笔记本电脑摆在中间,电源灯在黑暗中闪烁着幽绿的光。
轮到他汇报时,周敏正在用马克笔在白板上画“情绪曲线”,笔尖刮过板面的声音让他想起李叔假肢摩擦地面的声响。
“手作市集未来规划……”张野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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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昨晚整理资料时,李叔发来的视频——老人坐在轮椅上,裤管下的血渍透过纱布渗了出来,背景音是刺耳的机器轰鸣声:“小张,他们说签了自愿离职协议,就能多拿两千块。可我签的时候,笔被人按着,手指抖得写不成字……”
他按下键盘的手突然稳了下来。
屏幕亮起时,周敏的马克笔“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原始录像里,李叔的脸因痛苦而扭曲,失去左腿的伤口还在渗血,他跪在地上,手拍着地面:“他们把我当废品处理了!我签的不是自愿协议,是恐吓信!”教室瞬间安静下来,能听见后排女生急促的呼吸声,能听见小秦的盲杖重重地磕在地上,能听见老马喉结滚动的吞咽声。
“张野,你知道这段视频不能公开吗?”周敏的声音依旧温和,可耳尖已经泛起不正常的红,“它‘情绪过于激动’,会引发舆情失控!”
张野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