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澜坐在棚子里,手里捏着那枚沾了泥的腰牌。灯油快烧干了,火苗一跳一跳的。
冬珞蹲在她面前,声音压得很低。“这纹路,我见过。户曹副使私印边上就是这种回字边。”
春棠凑过来。“可他一个管账的官,为啥要动咱们的水?”
“不只是水。”冬珞翻开自己的小本子,“三天前,试验田上游闸口被人堵了。那天正好是劫匪来之前。”
夏蝉冷笑一声。“合着又是官里的人放水,外头的人动手?”
秋蘅从药箱里抬头。“那晚我验过伤者衣服上的泥,不是田里的土。是河底淤泥,带腥气的那种。”
沈微澜把腰牌放在桌上。“所以他们早知道我们会走哪条路。”
谢云峥一直靠着门框没说话,这时才开口:“你打算怎么办?”
她抬眼看他。“去找城主。”
“直接说?”他皱眉,“没实据,他不会信。”
“我们有图。”冬珞打开一张纸,上面用红线连着几件事:水源截流、劫匪行踪、账目异常进出。
春棠指着一处。“这是户曹副使名下三个铺子,最近半个月提了大批铜钱。可他俸禄不高,哪来这么多现钱?”
沈微澜站起身。“走吧。天亮前得把话说清楚。”
一行人往城主府去。路上没人多话。
城主刚起身,听说沈微澜来了,让人直接带进议事厅。
厅里点着两根蜡烛。城主穿着常服,脸色有点沉。
“这么早,出事了?”
沈微澜没客套。“大人,有人想毁掉试验田。”
“谁?”
“我不知道是谁主使。”她把图铺在桌上,“但我能证明,户曹副使和劫匪有关。”
城主低头看那张图。手指慢慢移到“水源截流”那一栏。
“这记录……是真的?”
“春棠记的每一笔都有凭据。”沈微澜说,“您要是不信,可以查库房账本。那几天调水的差役,都归他手下管。”
城主抬头。“你可知告一个朝廷命官,需要多大罪证?”
“我知道。”她说,“所以我带来了三样东西。”
她拿出第一个:短刀。“这是劫匪留下的。刀柄内侧刻着‘丙戌年工造局’。工造局只给城防司和户曹配过这类刀。”
第二个:账册复印件。“这笔银子,是他三天前提走的。数目够雇十个人干一场狠活。”
第三个:泥块。“这是从劫匪靴底刮下来的。秋蘅认得这土味。它来自西渠暗道——只有管水利的人才知道那里能通到试验田后山。”
城主盯着那块泥,半天没动。
谢云峥上前一步。“大人,若只是巧合,那就查一查。若真有问题,现在不动手,等百姓饿死再后悔?”
厅里静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