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不该来的。
那封密信被压在妆奁最底层,字迹潦草如刀刻。
“欲知柳无痕真心,西郊芙蓉园一观。”
萧云韶将信纸揉皱又展平,烛火映照下,她的影子在墙上微微发颤。
这或许是个陷阱。
可万一是真的呢?
四年来,她早已学会不抱期待。
柳无痕的温柔如碎星,偶尔洒落,却从不为她停留。
可心底那点卑微的希冀,像未熄的炭火,稍一挑拨,便又灼出痛来。
于是她来了。
然后亲眼看见姚浅凝吻上他的唇。
柳无痕没有推开她。
没有讥讽,没有冷笑,没有那双惯常含霜的碧眸。
她见过柳无痕与无数女子调情,甚至亲耳听过他在床榻间的喘息,可从未见过这样的神情。
他垂眸望着姚浅凝,瞳孔里翻涌着近乎虔诚的暗火,连指尖悬在她耳畔的动作都小心翼翼,仿佛触碰易碎的晨露。
原来他也会怕碰碎什么啊。
车帘从指间滑落,遮住了大半视线,却遮不住柳无痕追向姚浅凝的背影。
他走得那样急,袍角扫落一地花瓣,像是生怕晚一步,那抹身影就会消散在光里。
多可笑。
“回府吧。”
萧云韶轻声吩咐车夫,嗓音比想象中平稳。
密信没有骗她。
风卷着车帘啪嗒作响,像一记耳光。
她该恨写密信的人吗?
恨对方撕开这层自欺的纱?
还是该感激这当头一棒,终于打碎她可笑的执念?
马车碾过落花时,她终于松开紧攥的手。
掌心的血痕月牙般弯着,和那封密信上的字迹一样锋利。
原来真心从不需要证明。
它就在那里,灼灼如焰,只是从不属于她。
远处传来姚浅凝银铃般的笑声。
萧云韶闭上眼,水珠从睫毛滚落至唇边,咸涩如四年前那个被雨水泡透的新婚夜。
如果没有姚浅凝……
他会不会……看到她?
她也可以踮起脚尖吻他。
她也可以折一枝芙蓉,笑着让他簪进她的发间。
她也可以在他练剑时递上一盏茶,在他独坐月下时陪他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