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妇幼保健院妇产科诊室、候诊区。
窗台上的“生命果实”陶艺品在阳光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像一个小小的灯塔,无声地驱散着诊室里残留的寒意。吴德的心情似乎也随着这暖意渐渐明朗起来。他处理病历、接诊患者时,眉宇间的疲惫淡去不少,那份属于医生的专注和沉稳重新占据了主导。陈小雨也明显放松了许多,虽然依旧话不多,但眼神里的怯懦被专注取代,记录病情时笔尖也流畅起来。
(内心OS:总算……能喘口气了。)
然而,妇产科这片天地,似乎永远不缺少“惊喜”。
“下一位,58号,赵女士。”吴德叫号。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性。她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头发有些凌乱地挽着,脸色苍白,眼下带着浓重的乌青,眼神空洞而疲惫。她怀里抱着一个襁褓,婴儿似乎睡着了,很安静。她身后跟着一个男人,应该是她的丈夫,表情有些焦虑,眼神躲闪。
“吴医生,您好。”赵女士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抱着孩子坐下,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怀里抱着的是易碎的琉璃。
“赵女士,你好。哪里不舒服?”吴德温和地问,目光敏锐地捕捉到她异常的精神状态。
“我……”赵女士张了张嘴,眼圈瞬间红了,泪水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她慌忙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压抑着哭声。“我……我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好累……好难过……我……我好像……不喜欢我的孩子了……”
她的声音破碎,充满了无助和绝望。
(内心OS:产后抑郁?!)吴德心中一凛。他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产后抑郁并非罕见,但每一次面对,都让人揪心。
“别着急,慢慢说。”吴德的声音放得更轻缓,带着安抚的力量,“孩子多大了?”
“刚……刚满月……”赵女士哽咽着回答。
“月子里休息得好吗?家人照顾得怎么样?”吴德一边问,一边观察着旁边的丈夫。
赵女士的丈夫立刻接口,语气有些急促:“挺好的挺好的!我妈和我都照顾着呢!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就是她……她老说睡不着,心情不好,动不动就哭……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
吴德没有立刻回应丈夫,而是继续看着赵女士:“赵女士,除了情绪低落、失眠、哭泣,还有没有其他感觉?比如觉得孩子很烦?或者觉得自己很没用?甚至……有过伤害自己或孩子的念头?”
赵女士猛地抬起头,泪水涟涟,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一丝被理解的委屈?她用力摇头:“没有!没有!我不会伤害宝宝的!我就是……就是控制不住地难过……觉得……觉得活着好累……好没意思……”
“我理解。”吴德点点头,语气充满同理心,“这不是你的错。产后抑郁是一种疾病,就像感冒发烧一样,需要治疗。你愿意和我聊聊具体的情况吗?或者,我们可以做一些心理评估?”
“我……我愿意……”赵女士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
吴德示意陈小雨准备记录,然后开始详细询问赵女士的睡眠、饮食、情绪波动、家庭支持系统等情况。诊室里只剩下吴德温和的询问声、赵女士断断续续的诉说和压抑的啜泣声,以及陈小雨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气氛凝重而专注。
就在这时,诊室的门被轻轻敲响。护士莉莉(经过停职反省后,她收敛了许多,但眼神里还带着点小心翼翼)探进头来:“吴医生,赵女士的药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