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延的靴底碾过秦军副将的咽喉时,帐外的鼓点突然乱了。
他俯身抽出环首刀,血珠顺着刀刃坠在青砖上,晕开一小朵暗红。左手按在副将腰间的令牌上——那枚刻着“秦”字的虎符还带着体温,是刚才缠斗时摸到的。
“将军,西墙有动静!”赵二撞开帐帘,甲片上的箭羽还在颤,“秦军突然往后撤,像是在收队。”
姬延捏着虎符的指节泛白。刚才秦军的合围明明是铁桶阵,怎么会突然撤?他冲出帐外,果然见火把潮水般退向远处,只留下零星哨兵。夜风卷着焦糊味扑过来——是他们今早泼的煤油烧完了。
“不对。”姬延突然扯掉头上的秦军头盔,长发散下来沾在汗湿的颈间,“秦武王没这么蠢。”
话音未落,东北角突然传来震耳的轰隆声,城墙的震颤顺着脚掌爬上来。赵二脸色骤变:“是城门!他们在炸城门!”
姬延转身就往东门跑,靴底在石板上磨出火星。路过草料堆时,瞥见几匹战马瘫在地上抽搐,嘴角挂着白沫——那是被烟熏过的草料害的,看来赵二的活儿没白干。可这点混乱,根本挡不住秦军主力。
“快!拿备用门栓!”他冲守城的士兵吼道,手指已经摸到腰间的信号弹。这玩意儿是他用硝石和硫磺捣鼓的,射程不远,但亮得刺眼,是留给弟兄们的紧急信号。
刚冲上城楼,就看见秦军推着辆盖着黑布的车往城门撞。布被风掀起角,露出底下裹着铁皮的木架——是撞城锤!姬延抄起旁边的投石机摇杆,用力往下压:“放!”
巨石呼啸着砸过去,撞在锤柄上,木架应声歪倒。秦军一阵骚动,姬延趁机摸出信号弹,擦燃火折子。
“将军!你看那车!”一个士兵突然指着撞城锤旁的小推车,那里堆着些陶罐,罐口淌出粘稠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油光。
姬延心里咯噔一下——是火油。
“所有人往下泼水!快!”他一脚踹开旁边的水桶,冷水顺着城墙泼下去,在砖石上织成水幕。果然,秦军已经有人举着火把往车边冲。
火折子刚碰到信号弹引线,姬延突然被人拽了一把。赵二指着西边:“那边!秦军的骑兵绕到城西了!”
姬延抬头,果然见城西的夜空掠过几支火箭,是秦军的联络信号。他咬碎牙——秦武王这是声东击西,撞城锤是幌子,真正要攻的是城西!
“赵二带三十人去城西,用沙土埋火油!”他将信号弹塞给另一个士兵,“往东北放,让埋伏在那边的弟兄回援!”
转身时,城门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落地。姬延探头往下看,只见撞城锤的残骸旁,秦军正撬开一块松动的城砖,几只手从墙洞里伸出来,正往外扒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