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将接过虎符看了看,没发现破绽,便挥挥手让他们进去。盐场里弥漫着刺鼻的咸味,十几个奴隶正在盐池里踩盐,汗水混着盐水顺着黝黑的脊背往下淌。赵二假装帮忙搬运盐筐,趁守将转身的功夫,悄悄将草木灰和硫磺的混合物撒进了盐池。
“这盐怎么有点发苦?”第二天,负责尝盐的秦军士兵皱着眉吐出嘴里的盐粒。守将不信,亲自尝了尝,脸色瞬间变了——好好的海盐,竟带着股刺鼻的苦味,根本没法吃!
“查!给我仔细查!”守将怒吼着拔剑砍翻了盐筐,雪白的盐粒撒了一地,混着泥土变成了灰色。
消息传到樗里疾耳中时,他正在和甘茂议事。甘茂一听就跳了起来:“不可能!西盐场的守将是我亲手提拔的,绝不可能出这种事!”
“是不是你亲手提拔的不重要,”樗里疾冷冷地说,“重要的是,现在军中已经传开了,说你故意让盐变苦,想断了秦军的补给。”
甘茂气得脸通红:“这是栽赃!是姬延的阴谋!”
“谁的阴谋不重要。”樗里疾站起身,“大王让我查清楚,我就必须查。从今天起,西盐场由我的人接管。”
“你敢!”甘茂拔剑相向。
两人在帐内剑拔弩张,帐外的士兵们看得心惊胆战。谁都没注意,一个穿着秦军甲胄的身影悄悄溜了出去——是赵二派去的亲卫,他要把秦军内讧的消息尽快传回周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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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子的棋
姬延收到消息时,正在给新造的连弩上弦。那弩比之前的更轻便,射程却远了五十步,箭槽里可以同时装三支箭,扣动扳机就能连射。史厌在一旁磨剑,听见秦军内讧的消息,忍不住拍手:“陛下,这下秦军怕是顾不上宜阳了!”
“还不够。”姬延放下弩箭,从地图上撕下宜阳的部分,“让张平告诉韩王,今夜出兵偷袭秦军大营,就说是‘周天子派来的援军’。”他顿了顿,补充道,“让韩军多带些火把,动静越大越好。”
史厌恍然大悟:“您是想让秦军以为周韩联手了?”
“不止。”姬延拿起块盐砖,在火上烤了烤,盐粒融化成液体,在地上滴出个“周”字,“要让他们以为,周室已经有了和秦国抗衡的实力。”
当晚,宜阳城外火光冲天。韩军举着火把冲向秦军大营,嘴里喊着“周天子万岁”,虽然没真的冲进营寨,却把秦军吓得够呛。樗里疾和甘茂本就互相猜忌,这下更是各执一词——樗里疾说甘茂勾结韩军,甘茂说樗里疾故意放韩军进来,吵到最后,竟各自带了一半人分营而驻。
姬延站在周营的高台上,看着远处的火光,手里把玩着那半块虎符。史厌递来一碗热汤,呵着白气说:“陛下,您这招‘借刀杀人’可真够狠的,不费一兵一卒就让秦军内讧了。”
“这不是借刀杀人。”姬延喝了口汤,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滑,“是下棋。”他指着远处的火光,“秦国是车,韩国是马,咱们是帅。帅不动,车马自乱。”
史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赵二他们还在西盐场呢,要不要接回来?”
“让他们再待几天。”姬延笑了,“等樗里疾的人接管盐场,再‘不小心’把那袋草木灰混进他们的盐仓里。”他望着漫天星斗,眼底闪过一丝锐光,“要让秦军知道,惹了周室,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远处的宜阳城里,韩襄王站在城楼,看着秦军大营的混乱,捋着胡须笑了。他身边的谋士低声问:“大王,真要和周室联手吗?姬延这小子,怕是比秦军还难缠。”
韩襄王没说话,只是望着周营方向那盏孤零零的灯火。那灯火不大,却在夜色里异常明亮,像一颗正在冉冉升起的星。
他不知道,这颗星的背后,是一个来自未来的灵魂,正用特种兵的思维,在战国的棋盘上,落子如飞。而这盘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