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荆芥。
金银花率先跃下,落地时以掌撑地卸力,直扑荆芥身侧。她掀开其左袖,箭杆断在皮肉之中,创口周围泛着青灰,边缘微肿。
“断肠砂。”她咬牙,“茜草炼蛊所用剧毒,麻痹经络,三日内若不解,血脉尽凝。”
甘草蹲下,以银针探入伤口边缘。针体刚触血,便泛起一层薄雾状白霜。他立即抽针,吹去霜气。
“毒未入心,尚可救。”他说,“但施毒者手法老练,箭出无声,应在十步内偷袭得手。”
荆芥眼皮微动,喉咙里滚出几个字:“烧……那些信……”
甘草按住他肩头:“谁让你来的?”
“苏……家……有人要借你之手……毁他……”话未尽,荆芥呼吸一滞,唇色转紫。
金银花迅速从药囊取出一枚乌黑小丸,塞入其口中,又以银针刺入耳后三穴。荆芥喉头咯了一声,气息稍稳。
“他中的是‘逆脉针’手法。”她低声,“箭伤只是表象,真正致命的是那一击震断了心络节律。若非他内功深厚,早已毙命。”
甘草站起身,望向院墙缺口。那道翻越的黑影已不见踪影,唯有墙头瓦片凌乱,几粒香灰洒落在檐角。
他俯身拾起一撮灰,置于掌心。香气已淡,但底调仍是檀木,中透川芎辛烈,表层却无麝香尾韵——与昨夜追踪的熏香相比,少了最关键的封香痕迹。
“不是同一个人。”他说,“昨夜那人用苏木香,是为了引我们来;今夜放箭的,故意不用,怕露马脚。”
金银花抬头:“所以,他们不是一路?”
“或是同谋,但互不相识。”甘草将灰烬收入袖袋,“一个负责伪造文书,一个负责灭口。荆芥追查至此,撞破机关,反遭暗算。”
他低头看向昏迷的荆芥,又望向书房方向。那二十封伪信此刻正藏于《药材图谱》中,纸页之间还残留着朱砂与毒药的气息。
“若这些信流出,苏木百口莫辩。”他说,“朝中重臣依令用药,病发身亡,必归罪于他。而幕后之人,只需躲在暗处,等一场大乱。”
金银花忽然想起什么:“印泥里的红砂配方,只有陈皮商铺才有。他们常年为官府印房供料,连工部造册都用此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