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找。”他说,“原始令稿一定被改过。我要知道谁签的字,谁盖的印。”
她看着他,忽然伸手抚平他衣领上的一道褶皱。
“这一次,别想一个人扛。”
“我不是一个人。”他说,“你在我身边。”
她点头,退后一步。“我去药房准备些应急药丸。你要是半夜又跑实验室,记得带上‘破迷丹’。”
她转身走了。脚步稳,背影挺直。
甘草坐回桌前,重新打开密函。他拿出随身银针,轻轻划过火漆印表面。有一点黏腻感——不是普通蜂蜡,混了微量苏木粉。
他眼神一沉。
苏木已死,茜草已亡,陈皮入狱。可这世上,还有人会用苏木调香的手法伪造信件。
他把信纸折好,放进贴身衣袋。起身走向药房。
麦芽正在分装药粉,见他进来,赶紧让开位置。
“先生还有什么要改的吗?”
“没有。”甘草说,“你做得很好。”
他从柜子里取出一只瓷瓶,倒出三粒黑色药丸,放进随身药囊。这是最后一批“破迷丹”,他一直留着以防万一。
麦芽看着他收拾东西,终于忍不住问:“先生……您还会走吗?”
甘草停下动作,抬头看他。
少年眼里有光,也有惧。怕的不是失去依靠,是先生再次踏入险地。
“如果有人要拿药害命,我就必须走。”他说,“医者不能只治病,还得止恶。”
麦芽低下头,手指抠着柜角。
甘草伸手拍了拍他肩。“你在中和堂守着,把安神汤推广下去。让更多人睡安稳觉,也是救人。”
少年用力点头。
甘草走出药房,迎面碰上金银花。她手里拿着一个小布包。
“给你备的干粮和药。”她说,“我知道你要查,但别饿着。”
他接过,放进药箱。
两人并肩站在院中。阳光照在金银藤上,叶片微颤。
“我以为解了情蛊,就能安心行医。”甘草望着那株藤,“现在才知道,有些事,比解蛊难得多。”
金银花没说话,只是靠近他一点。
远处街角,一只乌鸦扑棱飞起,掠过屋檐。
甘草迈出第一步,朝大门走去。金银花跟在他身后半步,像从前无数次那样。
他的手按在门环上,金属冰凉。
门开时,一阵风卷着尘土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