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那撮鲜艳刺目的彩纸碎屑,像几滴冰冷的血,溅落在林晏惊魂未定的视野里,瞬间将他从对术士的恐惧拉回了另一个更切近、更复杂的疑团之中。
苏辞!
她来过?什么时候?刚才术士经过,他惊恐撞柜之时?她来做什么?是担心探查,还是别有所图?这纸屑是她不小心遗落,还是……又一个 令人费解的讯号?
无数疑问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
他猛地蹲下身,手指颤抖着想去触碰那些纸屑,却又在即将碰到的瞬间猛地缩回,仿佛那是什么剧毒之物。
隔壁院子死一般寂静,听不到任何声响,仿佛苏辞从未存在过,那墙头的对视、失言的话语、隔墙的维护与试探,都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魇。
然而,腕间青符持续的低烧感和地上这扎眼的证据,都在冰冷地提醒他,一切皆是真的。
他们两个,就像被困在同一张蛛网上的飞虫,任何一点挣扎,都会清晰地传递到对方那里,无所遁形。
他最终用一张废纸,小心翼翼地将那撮彩纸屑和旁边那片仍在缓慢渗出墨黑液珠的“阴凝草”一同包裹起来,塞进袖袋深处。
这两样东西紧贴着手臂,一样散发着虚假的艳丽,一样透出实质的阴寒,仿佛是他此刻处境最荒谬的写照。
他强迫自己整理好被撞乱的药材,收拾好满地狼藉,试图用这些机械的动作平复狂潮般的心绪。
但术士那双冰窟般的眼睛和父亲脖颈断裂的脆响,依旧在他脑中反复闪现,带来一阵阵生理性的恶寒与战栗。
他端着一簸箕药渣,佯装镇定地走向后院,准备倒掉。
就在他推开后门的一刹那,几乎是同时,隔壁院子的后门也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吱呀”声。
林晏脚步猛地顿住,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苏辞端着一个木盆出现在门口,似乎正要泼水。
她的脸色比昨日更加苍白,眼圈泛着明显的红晕,像是狠狠哭过,又像是极度缺乏睡眠。
嘴唇紧紧抿着,透着一股强撑的倔强和难以掩饰的惊惶。
四目相对,空气瞬间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