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掌心震动的第二下,林枫才反应过来。
屏幕亮起时,未读消息已经跳成了红色感叹号,发件人显示“未知”,内容只有一行被系统打了马赛克的乱码,但他盯着那串扭曲的符号,突然想起上周在旧书店淘到的密码学手册——字母间距正好对应摩尔斯电码的短长。
“老方将在星光里小学旧址举办‘青年先锋首期示范课’。”他对着空气复述,指节无意识地叩着窗台。
楼下早餐铺的豆浆味飘上来,混着晨雾里的青草腥,让他想起老马叔昨天递来的茶叶蛋,蛋壳上还沾着未擦净的泥土。
“他们要直播。”赵子轩不知何时凑过来,发梢还滴着昨晚通宵赶稿的凉水,“主题是《在组织引领下实现自我成长》,参会名单我截到了——老马叔、阿勇哥、菜市场卖煎饼的王婶,全是咱们‘微光节点’的活跃分子。”他把平板转向林枫,照片里老方正拍着王婶的肩,她围裙上的油渍在闪光灯下泛着不自然的光。
林枫的指甲陷进掌心。
上周三深夜,王婶还蹲在巷口给他塞热乎的煎饼,说“小林啊,你写的那本哲学册子,我家小孙子念给我听,比电视剧有意思”。
现在她的名字被印在“精选学员”名单最末,像颗被穿进项链的石子。
“他们要拿我们的人,讲他们的故事。”他的声音像碎冰磕在玻璃杯壁,“用老马叔的皱纹证明组织温暖,用阿勇哥的电工证说明成长路径——可老马叔最骄傲的是给独居老人修了二十年路灯,阿勇哥学电工是因为他爸摔断腿时没人来修楼梯灯。”
陈默的键盘突然停了。
这个总把眼镜推到额头上的技术宅,此刻镜片蒙着层白雾,是刚才对着咖啡杯哈气时蹭上的:“直播信号走的是社区云平台专线,我能黑进音响系统,但只能争取三秒间隙。”他推了推眼镜,白雾在镜片上洇开个圆,“三秒够播段音频。”
“不够说话,但够念句重点。”赵子轩突然拍桌,惊得张野刚泡的茶溅出半杯。
这个总把“情圣”挂嘴边的家伙,此刻正翻着那本被翻烂的《地下教材》,书页边缘沾着昨晚写顺口溜时蹭的铅笔灰,“既然不能发声,就让课本自己说话。”他抽出张夹在书里的单页,是《普通人为什么需要哲学》的节选,“把教材拆成课堂参考资料,伪装成市集公益赠书——张野的手作市集跟社区有合作,后勤组不会查太严。”
张野的茶盏“当”地磕在桌面。
这个总把“重情义”写在脸上的东北汉子,此刻喉结动了动,指腹蹭过书页上“质疑”两个字:“我这就联系后勤组老张头,他儿子上周在市集买了我编的竹篮,说要送女朋友。”他掏出手机时,屏幕亮着跟老张头的聊天记录,最上面一条是“张哥,明天有批公益书,您帮着摆讲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