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起生姜所赠草图,背面小字“庚子年修缮记录:黄芪监工”。此人不仅熟悉库区,更曾主导改建,知何处墙薄,何处管通,何处可藏暗道。
正思忖间,门外脚步传来。一名小吏捧簿册而入,交予防风。防风翻阅数页,神色微凝。
“黄芪,腊月廿八申时入库,执修缮监令,注明‘查防潮管道渗漏’。戌时离库,签押为本人。”他抬眼,“当值守卫称,其携带工具箱一只,未开封检查。”
甘草接过簿册,目光落在“工具箱”三字上。此类箱具常用于携带凿具、油布、蜡封,若内设夹层,足可藏匿伪参一支、假钥一套、甚至小型烙具。
他合上簿册,缓声道:“伪参替换,发生于黄芪独处库房期间。其所用钥匙,早已配就;所用参品,提前购入;所用时机,精心设计。此人非孤行,必有内应配合采买、传递指令,甚至协助掩盖痕迹。”
防风闭目片刻,再睁眼时,目光如刃:“你欲如何?”
“约谈黄芪。”甘草说,“若其人在,当面质问;若其遁走,则搜其居所,查其账目,验其靴履。”
防风点头:“准你查阅维修班次与居所位置。其余,待刑部定夺。”
甘草不再多言,将炭块收回内袋,指缝间仍攥着那撮银灰碎屑。他走出御药房,廊下积雪覆阶,寒气透靴。
人参跟出几步,忽道:“若真是黄芪所为……他为何要毁太医院根基?”
甘草停步,未回头:“或许,他本就不在乎根基。”
鹿茸也来到门前,望着雪中背影,低语:“那批园参……我曾觉得分量不对。太轻了。”
石斛立于窗内,指尖轻触玻璃,雾气蒙了一层,又被她用袖角擦去。
甘草踏上回廊,脚步沉稳。前方药圃方向,隐约有人影伫立,似在等他。